日子

侯保军

(资料图片)

日子是挂在额头上那些蜿蜒不清的皱纹线，有阳光在上面烙下它闪闪的足印，有风雨泻过它的纹身，当目光翻动它时，许多的日子便如鹊鸟般纷纷落成文字的斑痕，许多的日子鱼贯而来，又鱼贯而去，许多的日子总想在走近什么，许多的日子总想远离什么，许多的日子总想拥抱什么，许多的日子总想逾跃什么，许多的日子里，心灵总在阳光梭织的网上左冲右撞，象只欲飞的鸟，把时间撞的叮当吟唱，而翅翼的闪动，成了天空的哨响……

日子静静地从透明的岁月飘逝，黑夜给它镶上星月的银坠子，白昼给它织上五彩锦裳。

这些日子的冬天里，我想起我在故乡阡陌上拣柴火的亲娘，那时候娘很年轻，红晕的脸庞，蓝色的粗布衣。青色的裤子，青色的泡沫底鞋

那时候的天蓝成一块冰绫，要不大槐树凌乱的枝桠托着肯定会被冬天的风吹掉下来发出碎裂的冰掉声，一轮金箔的夕阳顺看向西的黄土路铺过来，从爷爷青布棉鞋爬上来，爬上他的绑腿，爬上他的掖着手的臂膀，爬上他皱折的脸庞，要把爷爷镶成贵族国王，那金箔的阳光爬上斑驳风雨的墙上，似乎在油画一幅岁月沧桑，只有不懂事故童年的我，转着饲养院大木门吱吱扭扭的响……

曰子鱼贯而来，又鱼贯而去，在我三十而立刚过两年的那个冬末岁尾，披着黄大衣的父亲第一次邀我出去散步。

许多年间，我看不起父亲在世间的所做所为，厌倦他那种“务虚”的行为，厌倦整天为人官司奔跑最后仅落一顿吃喝而扔下家里田地不管不问的行为，厌倦他把家里拮据中节省出来的钱投资搞传销妄想一夜暴富的行为，所以对于父亲那些年特别厌倦，甚至走到面对不想答理。所以我更不会同父亲散步。而父亲此时约我散步，我知道人生是最后一次了。

他穿着那件陈旧的黄大衣说；我将不久于人世，可我没有人什么留给你的，说完久久的沉默，望着西边的滑落的夕阳，脸上两行冰凉的清泪。此是正是冬天大雪的时节。

故乡没有什么，只有平平的麦地，在这个临年的冬季，它们平实的躺在褐色的冻土上，绿色的身体以线条或手掌伸开的形式，用那冻色的绿紧紧贴着土地的身躯，又以士兵的绿色整齐的伏在土地上，与土地的拥抱。

父亲看着这一切，平静了许多，眼里多了些苍茫，生于土地回归于土地，与先祖相拥于土地，是每一个故土人必然的演绎过程。

春节过后七天，父亲在一个深夜平静离去。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中写道：“我们那些惊天动地的伤痛，不过是别人随手拂过的尘埃。成年人的孤独，就是悲喜自渡。”

正如泰戈尔所说：“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侯保军，山东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北京文学》《散文选刊》《中华文学》，居山东泰安大汶口，70后。

壹点号 侯保军，山东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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